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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眠於你(十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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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眠於你(十九)

霍遇臣不告訴她,可是她還是從電視裏面,還有霍遇臣越來越晚的回家時間裏,了解了幾分。

她沈默著,緘口不言,也不問,就好像一切風平浪靜,什麽都沒有發生。

段嘉宴手上的生意都不幹凈,他在暗,霍遇臣在明,他想要做偷襲,實在太容易,甚至可以說防不勝防。

但是蘇眠相信,霍遇臣會把一切都處理好。

然而,在霍遇臣車子被撞的那天,蘇眠終於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了。

車禍發生在高速路上,車子撞上了高速路一旁的防護欄,整個前蓋都已經翻了起來,濃煙滾滾。

盡管霍遇臣沒有什麽大礙,只是皮肉傷而已。

可是蘇眠覺得自己心中那根一直緊繃的線,一瞬間斷了。她在這場意外中,讀出了一種警告的味道。

蘇眠做了很久的心理鬥爭,最後,她抖著手指,撥通了那個電話。

她按著自己的心臟,在聽見段嘉宴的聲音的那一瞬間,一雙明黑明麗的眼睛,被死灰覆蓋......

段嘉宴給蘇眠的會面地點,在寧城中心的地下室。諷刺的是,這裏的頂樓,是霍遇臣集團的所在。

這世上,黑白竟能真的存在於一個空間裏。

段嘉宴坐在富麗堂皇的房間裏,漫不經心地搖著手中的酒杯。

他的面前是闊大的投影屏幕,上面正在直播著一場極致裸露的纏綿。

很不巧,主人公就是他們兩個。

蘇眠站在遠處,從心尖開始,冰冷蔓延。

她的臉上被抽幹血色,只剩下慘白。

許久,段嘉宴才緩緩轉過身,在看見蘇眠的那一瞬間,他微微一笑,用溫柔又殘忍的聲音說:“眠眠,喜歡嗎?”

“畜生......”她從齒間迸出這兩個字,不住地發抖。

段嘉宴聞言,眼中有暗芒劃過。

這是他們婚姻中,為數不多的歡愛,也是唯一一次,蘇眠沒有哭,沒有掙紮。

她喝醉了,酒裏有催情的藥,她在他的懷中,柔順得不得了。

他一遍遍喊她的名字,他說:“小眠,不要離開我。”

被藥物控制的女子,聞言不過乖巧地擁緊他。

他心滿意足,蘇眠不知道那天晚上,他有多幸福。

然而她現在很清醒,清醒的所能給他的,不過就是兩個字——畜生。

呵......多諷刺。

他坐在沙發上,重新將視線放在了屏幕裏:“那個時候,我們多好啊......小眠,你不快樂嗎?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,你的身體是喜歡我的。”

“閉嘴......”她的聲音嘶啞,裹挾著濃烈到化不開的仇恨:“別和我說這些,你叫人覺得惡心。”

段嘉宴怒極反笑,他輕聲道:“惡心嗎?你在我身上輾轉承歡,一遍遍哭叫的時候,就沒有一點快感?”

他說完,站了起來,滿意地在蘇眠驚懼的眼中看見了自己。

他紳士地笑了笑,按滅了屏幕。

“片子已經看完了,不知道你有沒有想清楚一些什麽。”

蘇眠緩緩閉上眼,她啞聲道:“段嘉宴,我們離婚,好不好?”

“離婚?聽起來很不錯,我們兩個都能解脫。”段嘉宴說到這裏,笑了笑,不過笑意未達眼底,神情愈發得冷。

可是蘇眠不在乎,她執拗地說:“段嘉宴,求求你,我們離婚吧。”

“小眠,你今天過來,就只是為了和我說這些?”他的語氣中有遺憾:“我原本以為,霍遇臣的車禍,能叫你清醒一點。”

他供認不諱,直白得叫人心頭發冷。

他說到這裏人,突然重新按亮了屏幕。

裏面有一個衰老的男子,他身處一個巨大的水箱裏,水正在一寸寸往上蔓延,要不了多久,這個男人就會窒息而死。

而這些,不是讓蘇眠失態的原因,讓她不能自控的,是畫面中的男子的身份,那是她的舅舅,蘇城......

蘇眠沒有想到,他竟然落在了段嘉宴手上。

蘇城害她啞了多年,可是說到底,還是她的長輩,她父親的弟弟......

“你究竟想要幹什麽?”她的聲音冷靜到沒有一絲絲生氣:“段嘉宴,你究竟想要幹什麽!”

“嘖......”他的笑意冷淡:“小眠,這麽兇做什麽這個人害了你,我在替你報覆他,你看不出來嗎?”

“不需要,把他放了。”蘇眠的眼眶泛紅:“段嘉宴,你這是在犯罪。”

段嘉宴嗤笑了一聲:“犯罪?那你大可以出去找警察。小眠,寧城警察局大門往那邊開,你弄清楚了嗎?”

他語氣中的不屑,清晰不已。

“我已經關了他整整一年了,眠眠你看,蘇城不過損傷了你的聲帶,我就打算這輩子都不放過他。那你猜猜,霍遇臣呢?你覺得我會怎麽對待他?”

一直僵直地站在原地的蘇眠,被這句話深深刺痛。

她疾步走到了段嘉宴的面前,一把扯住他的衣領。

兩個人的身高懸殊,段嘉宴不過就是一瞬間的愕然,之後便配合地彎下腰,好整以暇地看著她。

他的態度風輕雲淡,和蘇眠臉上的驚痛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
“別動遇臣,我就是拼盡全力,我也不會放過你。”她尖銳開口,少了這些年的順從麻木,眼底有火光燃燒。

原來不是真的柔順了,只是自己所做種種,沒有碰到她的逆鱗是嗎?

段嘉宴冷靜地註視著她,將一言不發四個字詮釋得徹底。

“不動他?你在說笑嗎!”他的眉眼中都是淬了毒的狠戾神色:“我不僅僅不會放過他,我還要讓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。小眠,沒有人可以把你從我的身邊奪走。”

他的聲音猶如宣判,帶著破釜沈舟的警告。

蘇眠看著他,漸漸的,她意識到他不是在說笑,整個人失力跌下,像個孩子一樣蹲在地上,嚎啕大哭。

她很少這麽哭了,這麽多年,她將麻木兩字修煉得爐火純青。

她從不輕易在他面前哭。

“段嘉宴......”她抽抽噎噎的喊他的名字,聲音破碎又絕望,她說:“我恨你……我真的恨你。”

段嘉宴覺得心中像是被什麽東西燙過,極度的熱辣的痛意。太痛了,他的指尖都有些發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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